的心中似乎另有所感,在张沅沅被抬出房子的那一刻,这只小怪物的难听到让人恨不得割掉耳朵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乒乓球拍一样扁头脑袋上的眼睛瞪的大大的,头一次流露出了一点懵懂的孩童模样来。
他眼睛转了一圈,然后看向了我,“莫莫……”它费力地说着,“莫……妈……”
他在叫自己的妈妈。
这小怪物似乎有点急了,雪白的獠牙从他那张大嘴里露出来,“莫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我忽然有点可怜它了。
何老师默默搂住了我的肩膀,他说:“看不得,就不要看了。”
那小怪物“哇唔”一声大哭起来,他这次总算是能吐字清楚了,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那一瞬间我有个冲动,我想把张沅沅从精神病医院的担架上给抢回来,想把这个孩子送还给那么期待着他降临的妈妈。既然爱已经如此炽烈,为什么要规定别的束缚去制衡它?
何老师不知道从哪儿猜出了我的心思,他捏着我的肩膀逼我转身,“戴悦!”他看进我眼睛对我说,“戴悦,你不要冲动,你不要被自己胡乱的想法左右,你看窗外,戴悦,你看看窗外!”
窗外,天际线不知什么时候擦亮一瞬,细细的温暖的光斑从这么一道缝隙里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。
“交给苍天来解决吧,”何老师声音难得温柔,“神也好人也好,我们谁都做不到真正的‘天行有常’。”
这小怪物在慢慢渗透进窗的阳光里融化,结束了他短暂而可悲的一生。
事情似乎解决得很完美,张老爷子的喜丧宴轰轰烈烈的开张,给老爷子的往生路打扮得热热闹闹,张老板得到及时抢救,性命无碍,唯一可怜一点的也只有张沅沅了,身体受创,精神也受了大刺激。
但是无论如何,所有该活在世上的人也都还活着。
这很好。
在某一天晚上,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崔平老板的花店里,他正对着一个花盆认真地施肥浇水,因为520已经过了,所以生意还挺寡淡的,他也乐得给自己放一个不赚钱的长假。
他看到我进门还挺高兴,那么一个邋遢的人摆弄他那盆宝贝花的时候可认真得不行,连手套都戴的正正贴合一丝不苟。“等一下,”他扬声对我说,“等我一下。”然后把手套从手指上摘了下来,随便拿袖子擦了擦落在眼睛上的油腻腻的头发问我说:“买什么?是不是要给被放鸽子的小姑娘赔个罪?”
我一愣,我还真是忘记雨瞳这回事了,不过这么久她都没找我,估计她也没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吧,这样想着我也就放心了,然后对他说:“给我拿一束□□吧。”
“现在不是清明节,”崔老板叹了一口气,“不过还好我有。”
崔老板从后头的水盆里挑了几只给我包起来,看他样子挺深沉,但正儿八经讲究起来他还有点话唠:“这是给谁的?”
给谁的?其实我也说不清楚,是给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小怪物,还是在祭奠什么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?
“先给我吧。”
崔老板默默地把花束递给了我,“去哪?”他问。
“我想找条河,”我低下头看了看花束,莫名其妙地笑了笑,“然后把这束花给丢进去。”
“哦?”
“我想看看花瓣四碎的模样,”我认真地回答他,“我想看看,是不是河流的规则真能带着这些花瓣洒进海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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